近期在電影台上看到羅賓·威廉斯的經典之作《春風化雨》（Dead Poets Society），該片講述羅賓·威廉斯飾演的文學老師所執教預科學院，一向都是以傳統、守舊的方法來教授學生，但基廷老師的到來，卻在課常上實踐一項教育準則：要活在當下，激發出學校新舊教學方式的動盪，加強學生對老師崇敬之情。但電影劇情總有個轉折之處，直至校方要將教學失利的責任推卸於基廷身上，甚至將他開除出學校，但電影中學生們站立在桌上，聲援基廷老師：哦，船長，我的船長！以表達老師傳達給學生的信念會牢記於心。
《春風化雨》不僅榮獲1989年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獎，也成為教育類型電影的經典之作，不禁讓筆者聯想起位於臺東的公東高工，該校1957年由自瑞士天主教「白冷會」的錫質平神父所創辦，該校後以教授木工相關技藝與教學享譽國際，而公東高工更於1970至 1990年代間，屢屢斬獲國際家具木工技能競賽金牌。因其以瑞士師徒制傳承、採一對一指導精神，並規劃具系統性的教學模式，在教導與奠定學生木工的基本知識與能力後，再進階學習使用機械，練習簡單的電動工具來輔助手工創作，成功打造出全臺最強的技職學校。
瀕臨財務危機的公東高工
公東高工的創校淵源，為錫質平於1953年秋季從瑞士派至臺東大武鄉南興村傳福音時，觀察到村裡的兩種現象，一種是青壯年在農忙期過後，總愛頻繁聚在一起喝酒，甚至醉倒路邊不醒人事；另一則是錫質平後來也陸續觀察到，在夜晚的臺東市區仍能看到不少年輕學子，準備背書包回家的身影，一問之下才得知這些「晚歸」的小孩們之所以無法下午放學就回家，是因為需要補習。
對當地的學生來說，唯有補習才有機會靠考試升學，他們的未來發展才比較有希望。不過，大學聯考是道窄門，並非每一個考生都能順利進入大學就讀。而這也讓錫質平開始反思，是否應讓當地學生從學校畢業後，能擁有一技之長，比讓他們全部都朝準備考試的方向前進，來得更有意義。後來公東高工於 1960年 9 月，成功設立機工科（2015 已廢除）及木工科，並陸續再增設資訊科、室設科、餐影科等專門領域，供有意在專業領域深耕的學子就學銜接就業的機會。
然而時至2023年，公東高工卻也校難逃少子化衝擊，在財務及招生上出現困難，被教育部列為已有無法清償債務之事實，或嚴重影響校務正常營運的「專案輔導學校」（含明道大學、東方設計大學、嘉義縣私立同濟中學、苗栗縣私立賢德工商、臺東縣育仁高中、臺南市私立新榮高中等高中職與大專校院）。針對這些遭列入專案輔導的學校，教育部也喊出限期 2 年應有所改善，迫使公東高工校方計畫出售校地，希望藉此改善財務問題，但此舉卻也讓校友們感到錯愕不已，引發臺東地方仕紳搶救公東高工的想法。
瑞士職業教育制度淵源流長，對渴望經濟獨立的學子有誘因
公東高工既然是起源於瑞士的師徒制，可以追塑至中世紀傳承的師徒制，瑞士人對職業分得非常細緻，各行各業都有相對應的職業培訓。瑞士落實11年制之義務教育，近1/3的初中生會升入文理高中，另2/3初中生會進入職業學校或者成為學徒工。一般學子在高中階段，可以選擇專注於學術型的普通高中，抑或進入職業培訓學校的「雙軌制」。
例如：瑞士政府為落實行行出狀元的職業教育理念，並反映在法律規範中，從1884年瑞士頒佈法案，作為聯邦政府應對職業培訓學校提供資金支援的依據，至1930年瑞士更直接頒佈首部《聯邦職業教育法》。時至2004年，《聯邦職業教育法》經過多次修訂，正式確立將「普通教育」與「職業教育」劃分為兩個系統，乃歐洲第一個從法律層面確立高等職業教育概念的國家。
瑞士職業教育可以更細緻地區分為「學徒制」及「學校制」：前者是直接向企業申請的具體的學徒工職位，高年級的初中生會依據自己性向的職業提出申請；後者是學徒職位和職業學校合作，學習和實習不會相互耽誤。事實上，成功申請上學徒，一般每週三日，必須在企業內工作實習，另外每週兩日，則必須回到職業學校學習基礎的學科，每學年也被要求通過相應的基礎學科考試，甚至是需要繼續學習德語、數學、法語等學科。
反思技職教育對台灣經濟發展的貢獻
從公東高工的經驗，可以窺探技職教育主要的目標是培育經濟發展、產業進步的實用人才，台灣經濟發展的年代，扮演過重要的推手。然而，深受傳統士大夫觀念以升學主義的影響，士大夫均了解技職教育對個人生涯發展以及社會、國家競爭力的重要性，不過，技職教育卻是「重要但不受重視的教育」。學生選讀學校，泰半以高中、大學為優先，技職教育常常是學生不得已的「第二選擇」，這個觀念恐怕需要被徹底翻轉。
近年來，國內一些優質的高職體系如台北的大安高工、台中的台中高工等，入學分數不斷提高，辦學成果也十分出色；技職體系畢業後，亦有升學加值的技職高等教育在背後支撐，諸如台灣科技大學、台北科技大學等，業界名聲亦十分響亮。試問：下一個世代的競爭條件，比得是「熟練」，抑或「創新」？科大治校倘若也拼全球大學排名，往研究型大學靠攏時是否會失去原有技術實用的元素？值得讀者細細思量。
※首圖（圖片來源/Wikipedia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