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年來,隨著超級英雄電影的流行,所謂「共同宇宙」(Shared universe, シェアード・ワールド)的設定,讓閱聽者們能夠自由翱翔在數個不同時光、時間與空間中,用無窮盡的方法重複一樣的角色、不同的娛樂內容。雖然影視界有謂「共同宇宙」這樣的創作,在粗製濫造與貪婪簡化的文學影視作品中的氾濫現象,可能是導致商業娛樂最終走向「共同毀滅」的關鍵之一,但是至今這樣的創作品越來越多、越來越熱,似乎觀眾也樂此不疲。
不斷地「穿越」、「改變歷史」和「重塑現在」的劇情,已經成為這個時代的娛樂常識。那麼,物理科學上對於這種現象的嚴謹、苛求、避免悖論的那些創作常識,是否也已經被利慾薰心的影視產業所拋棄?現代年輕閱聽眾,在無限穿越共同宇宙的想像力之外,是否還在意古典的邏輯?
重新回到時間的起點,我們探討一下愛因斯坦當初教導人類有關時光旅行的基本概念。愛因斯坦在其〈狹義相對論〉中,更正了我們傳統上對時間的概念:他認為時間不再是一個不可逆轉的直線行進,我們觀察二個事物間的時間流動,會因為我們所處的環境不同而對時間有不同的認知。
簡單來說,《多啦A夢》的共同創作者藤子不二雄,曾將這個概念對我們作了簡單的解釋:有時候我們覺得很快樂,會覺得「哇!時間過的好快喔…」,如果不開心,則會覺得「真是度日如年啊」。
看看,時間是「相對的」,而非「絕對的」。
思想起古典的時空旅行創作,我們會先想到日本古老傳說《浦島太郎》(うらしまたろう),這應該是人類文學史上,最早提到「時空旅行」、「天上人間時間相對論」的概論:因為救了公主,龍王邀請浦島太郎到龍宮一遊,想不到只是玩耍了幾天,回到了人世間竟已經是數十年後。這麼浪漫又悲苦的傳說,覆載了相當複雜的時空概念,承載滿滿哀嘆,難怪有這麼多日本人深信此故事為真!如果是真的,有多好?
中國的民間傳說「南軻一夢」,其實也是類似故事設定。天界與人間的時間流轉方式不同,是古早人對於「相對論」的初步認識與科學想像,這些通則概念帶給古老傳說一些浪漫卻又有點硬核物理的真實。也難怪包括藤子不二雄在內的許多漫畫家、幻想家與小說家,都鐵定認為浦島太郎龍宮之旅,一定是遇上外星人,偶然在宇宙間進行了時光旅行!且多著書成理、考證有成呢!
跳脫出傳說的浪漫,人類文明真正從硬科學面去構思時光旅行、時光隧道等事物,則要從1895年,英國維多利亞時代著名的科幻小說家威爾斯 (H.G. Wells 1866~1946)的小說《時光機器》(Time Machine)開始談起。
威爾斯是一個科幻小說奇杷,除了提出時光旅行的概念外,火星人入侵地球的《世界大戰》(War of the World, 1898)、《隱形人》(Invisible Man, 1897)和《登月先鋒》(First Men in the Moon)這幾部科幻經典小說,也是他的作品。
值得一提的,《時光機器》也是文學史上,第一部嚴格定義的「科幻小說」(Science Fiction)作品。
在書中,威爾斯塑造了一位喜歡顛覆傳統的科學家喬治(其實應該也就是指威爾斯本人),秘密的研製完成一部時光機器。小說的開頭,就在他秘密進行時光旅行、歷劫歸來後,向好友娓娓道來他的驚人之旅!
乘坐時光機器的科學家,在地球表面的大爆炸中,偶然來到了80萬年之後的地球,原本遇到的人類族群,善良又溫和,卻似乎沒有了思想,經過科學家的一 番探索,才發現地表上的人類其實是一種被叫做「衣洛伊」(Eloi)的未開化生物,被地底下醜惡但是有智能的「摩拉克」(Morlock)人飼養成為糧 食。在科學家一連串的驚險行動中,科學家率領溫和的衣洛伊人反抗摩拉克的統治,最後終於毀掉了殘暴的摩拉克種族。
經過一連串驚心動魄的冒險,科學家終於又回到了19世紀末維多利亞時代在倫敦的處所,短暫的向摯友道別後,他又乘坐時光機回到了衣洛伊人時代,帶領未開化的種族在地球表面上重新開始。
1966年的《時光機器》,用維多利亞時代的美學以及當代極致電影特效,描寫時空旅行的真實感。
除了描述人類、地球的悲劇未來外,也經由他的個人體驗,在工業革命如火如荼時期,他終究對人類文明在19世紀末的敗像,提出了尖銳批判!並對人類的未來感到絕望。也難怪後來威爾斯稱第一次世界大戰,是一場「終結所有戰爭的戰爭」!這些對人類文明的絕望感,不僅威爾斯為起頭的先鋒,後世所有「反烏托邦」 系列的科幻小說,都不脫威爾斯的憤怒與無奈情緒。
這本小說最有趣的地方,是在結尾!科學家的摯友發現喬治消失前,從書架上帶走了5本書回到未來去重建人類文明!這5本書到底是哪5本?威爾斯認為要重新開始建立文明,究竟現存的哪5本書夠資格被帶回未來?100多年來,很多人都有不同的看法,並且言之成理又耐人尋味,這也算是科幻文學界的著名公案。
《時光機器》的小說成為有史以來第一本、也是最受歡迎的科幻小說,人類對時光隧道的幻想,從通俗文學開始,採用硬核科學理論為基礎,進行無限的創意延伸。作為科幻題材最好的演繹舞台,在電影世界中,當然不讓時光旅行的題材缺席。從威爾斯的小說到電影,那真的是一段短時間也講不完的故事。
1902年,電影剛剛開始萌芽的時候(誕生於1895年),法國魔術師梅禮葉(Georges Melies)就已經會用簡單的剪接技巧,表現出電影魔術吸引人的地方。
第一部被改編成電影的威爾斯小說,就是當年由梅禮葉所拍攝的《登陸月球》(Le Voyage dans la lune, 1902),改編自威爾斯的小說《登月先鋒》(First Men In the Moon)。但是,可能由於電影特效技術的侷限,威爾斯寫的文學史第一本科幻小說《時光機器》,則要等到1960年,才有人將它搬上電影銀幕。
早年在好萊塢擔任攝影與編劇的喬治巴爾(George Pal, 1908~1980),1953年推出改編自威爾斯小說《世界大戰》的同名電影(由Byron Haskin導演)之後,1960年親自擔任導演,將一直以來沒有人敢碰的《時光機器》搬上銀幕。
喬治巴爾的導演技巧平平,但是出神入化的特效化妝與設計,將《時光機器》(台版DVD譯名為《時空大挪移》)一 片變成影史講述時光旅行原理與過程的經典。利用精巧的單格攝影技術(Stop-Motion Animation),巴爾將電影主角透過時光機器運轉,看到時間在眼前「快轉」的景象,表現的相當奇幻。
而那個由巴爾一手設計的時光機器外型,融合維多利亞時代特有的古典風格,加上藉由神秘能量推動運轉的時光機轉軸動力系統,這個影像已經成為影史上牢不可破的經典畫面。
多年以來,影史上出現過太多向《時光機器》模仿與致敬的時光旅行電影,不論是廣受歡迎的《回到未來》(Back to the Future)三部曲,或者是2002年重拍版《時光機器》 的新版同名電影,都對原始小說牢不可破的時光旅行邏輯進行維護,並且探討「歷史是否會因為時光旅行而改變?」這個有趣的問題。
順著威爾斯的正統文學理路,1979年由著名編劇尼可拉斯梅爾(Nicholas Meyer)推出一部與《時光機器》似乎「有點關係又沒有關係」的Cult風格時光旅行電影《兩世奇人》(Time After Time),又再度對時光旅行的古典想像有更狂野的設定。
《兩世奇人》將威爾斯的時光旅行浪漫化側寫,成為另一科幻經典。
梅爾劇中的主角,指明就是小說作者威爾斯本人,他幻想威爾斯真的自己發明了一部時光機器,時光機器誕生的時候,正好倫敦發生了著名的「開膛手傑克」(Jack the Ripper)事件,搞得維多利亞時代的倫敦人心惶惶。
電影中,開膛手傑克原來是威爾斯的外科醫生好友史蒂文生,有一次作案之後,面臨警察追捕,史蒂文生遂潛進威爾斯的家裡,自己駕著時光機逃到1979年的舊金山。為什麼是舊金山?因為當時這個時光機,被當成文學家威爾斯的珍藏品,正在美國舊金山展出!
威爾斯為了追捕摯友,也進入時光機,來到了未來舊金山,經由一連串冒險追擊,威爾斯終於在1979年將開膛手傑克就地正法!開膛手傑克逃到未來,也順便解釋了這件歷史懸案發生100多年至今依舊無法破案的原因! 電影結尾還接著解釋,就是因為威爾斯有了這一趟奇異未來之旅,所以他回到維多利亞時代的家裡後,開始寫一連串幾乎可以準確預測未來的科幻小說,成為19世紀末最權威的「未來學大師」。
這部改寫的時光機器電影,因為特殊且吸引人的歷史事件設定,推出當年得到了西班牙科幻影展最佳影片,也是威爾斯式時光旅行電影系列中,最吸引人的絃外之音。
如果時光旅行真的實現了,它是否可以改變歷史?當然,有的人認為可以改變,有的人卻不贊成。可以被改變的歷史,象徵著我們有可能尋求更美好的未來,而無法改變的歷史,則象徵著宿命悲劇,人類會活在無可脫離的情境中。在電影世界中,這個有趣的問題也常常引人探討。
如熱門好萊塢電影《蝴蝶效應》(Butterfly Effect),就用物理學中著名的〈混沌理論〉(Chaos theory),去論述一點點的小改變,會在時光倒轉中造成歷史的大變化。
而《黑洞頻率》(Frequency, 2000)片中的「蝴蝶效應」,卻帶來了樂觀的結局,藉著太陽黑子的神秘變動,跨越年代障礙的父親與兒子能夠透過無線電交談,挽救遺憾改變人生。這個感人的設定,近年來在韓劇(如受到瘋狂歡迎的《信號Signal》)中被大量演繹,直到今天都還有新的創作。
《黑洞頻率》當年的跨越時空通訊引起時空波動的創意,如今都還在日、韓劇中無限衍生創意,非常受歡迎。
另一部改編自漫畫的《時空特警》(TimeCop, 1994),也有類似的歡樂結局,這些電影中透露出的,都是經過改變歷史,來創造更完美的未來(現在)!即使是《回到未來》裡面的瘋狂博士,強烈反對用時光旅行改變歷史,但在電影結束前,還是為主角馬蒂平淡無奇的家庭生活,帶來一些讓人歡喜、又無關宏偉歷史進程的小改變。
另一派看法,則認為歷史無法逆轉,即使如何利用時光旅行處心積慮改變,所帶來的只是不斷循環的宿命,甚至是災難。
威爾斯的曾孫賽門威爾斯(Simon Wells)2002年改編《時光機器》的那部同名電影,曾孫改變了曾祖父原始小說中的設定,主角喬治為了挽救女友死於意外車禍的結局,發明出了時光機,想要改變歷史拯救女友與自己的人生,所換來的卻是無盡重複的慘劇,不僅灰暗且讓人感傷,這是「時光旅行無法挽救歷史」的新詮釋。
再者如《魔鬼終結者》(The Terminator, 1984)系列的原始二部作品,就對這種宿命論,採取二個不同的觀點,各有瘋狂支持者。
最耐人尋味、企圖想改變歷史的電影創作,則是1980年的《碧血長天》(The Final Countdown)!故事描寫誤闖時空禁區的美國核子動力航空母艦尼米茲號(U.S.S Nimitz CVN-68),帶著1980年代的先進武器,竟來到1941年12月6日傍晚時分的夏威夷海域。明天日本就要偷襲珍珠港了,航空母艦艦長面對了歷史抉擇,究竟要不要用未來的先進武器,幫美國重新打贏這場戰爭?當然,問題最後無解,因為準備進攻日本聯合艦隊的尼米茲戰鬥機群,在攻擊前一刻又突然地回到原來時空!這個故事闡明,時空會自己進行修正,不會讓個別因素輕易地介入歷史,如果想要介入歷史,將會付出極大代價、甚至造成「時空毀滅」!
《碧血長天》當年問世,被高傲的影評界批評地體無完膚,但是其異想的跨越時空作戰,卻在日後成為軍事片迷眼中的不世出經典,也為美國海軍當年打了廣告。當然,英文片名也被樂團當了歌名傳唱全球。
《碧血長天》的故事,恐怕是參考日本著名奇幻小說家半村良的名著《戰國自衛隊》的所有設定:半村良虛擬了一支擁有陸海空重型裝備的自衛隊員,陰錯陽差來到了戰國時代,遇見了年輕的長尾景虎(也就是日後的上杉謙信),自衛隊領導者伊藤三尉與景虎惺惺相惜,遂決定用先進武器幫景虎打天下,在川中島合戰中大敗武田信玄鐵騎大軍,伊藤甚至一刀砍掉了信玄的腦袋!
這些來自未來的自衛隊員認為,只要強烈地改變歷史,或許歷史的「自我療癒」功能,可以震動超空間讓他們回家?但事實證明,試圖改變歷史的這些未來人,到了結尾只能被歷史宿命所淹沒毀滅,反而變成歷史的一部分。
根據半村良這本超乎想像的小說,角川影業也在1979年推出同名電影而大受歡迎。2005年再度推出小說家福井晴敏改寫的小說《戰國自衛隊1549》同名電影,描寫進入時空的自衛隊,在過去改變歷史(自衛隊領軍長官自己扮演織田信長,想改變日本未來)卻造成現代日本崩解大災難,自衛隊只好派人進入時光機去挽救過去、修正歷史、解救現代日本。
與前作不一樣的思考點,卻同樣有著日本民族那種危機四伏特有情緒。韓國也在2005年推出一部《天軍》(Soldiers of Heaven)的電影,講的也是現代部隊不小心跑到16世紀,與抗日民族英雄李舜臣一起對抗豐臣秀吉大軍入侵的故事,充滿和《戰國自衛隊》一樣的奇想,也融入「南北統一對抗日本」的韓影進步觀點,電影看來饒富興味。
《戰國自衛隊》當年面世,引起了科幻界極大轟動,其故事原型直到今天都還在不斷「穿越」中。
看多了「硬派」又有各種「科學理論」加持的「硬核」時空挪移電影,我們把眼光轉向「時光旅行與愛情」這個領域。在此不得不提一位作者李察麥森(Richard Matheson),史蒂芬金(Stephen Edwin King)曾經說過,李察麥森是他最崇拜的小說家,他是從模仿李察的奇幻作品,開始寫作生涯的。
李察麥森是個很多產的奇幻小說家,他最為人知的作品,應該是當年那部沒有片商願意上映、卻在不久後成為影史不世出經典的時光旅行愛情電影《似曾相識》(Somewhere in Time)。
我們看多了近年來甜膩又抄襲公式的所謂「穿越浪漫劇」,幾乎已經讓人審美疲乏了,在這個沮喪的時刻,特別會讓人想起那部簡單的《似曾相識》,沒有炫目華麗的特效,簡單的故事與歷史的悖論相結合,淺淡地帶出濃烈的愛情悲劇。
《似曾相識》的故事、電影與音樂,已經成為無法超越的跨越時空愛情經典。
電影原著小說名叫《Bid Time Return》(願時間重返),當年一上市不久,就偶然被環球片場製片史蒂芬西蒙買下來,但片廠對這個小品愛情的題材毫無興趣,拍片計畫被擱置許久,進入好萊塢工業體系著名的「開發地獄」(Development hell)迴圈中。
等到終於有機會開拍了,原書名有「Bid」(願)這種莎士比亞時代常用的古典英文字,片廠方疑慮可能會對大眾造成疏離感。編劇麥森和法國導演吉納舒華(Jeanot Szwarc)和西蒙一起絞盡腦汁改變片名,最後是西蒙想到「Somewhere in Time」這個曠世片名!
寫這本小說的時候,其實是麥森跟家人在聖地牙哥渡假時,在一家旅館裡,麥森看到了旅館裡典藏的美國20世紀初話劇女明星莫德亞當斯(Maud Adams)的照片,竟深深迷戀上照片裡的她,遂以自己當男主角,匆忙地把這個念頭寫成小說。
小說銷售並不好,或許是書名拗口的關係?史蒂芬西蒙偶而在書店翻到小說,立刻靈機一動買下翻拍版權。而麥森也在電影裡面,熱血地演了一個小角色,電影故事中,女主角在上演的舞台話劇,也確實是莫德亞當斯當年演過的劇本。
至於因電影狂熱,使得拉赫曼尼諾夫(Sergei Vasilyevich Rachmaninoff)的《帕格尼尼主題狂想曲》(Rapsodiya na temu Paganini)43號A小調24段變奏曲成為瘋狂流行的因由,則是因為配樂大師約翰巴瑞(John Barry)的點子。
《帕格尼尼主題狂想曲》本來已經很有名,因為電影的引用,而成就不世出經典地位。
約翰巴瑞當年不僅用友誼價,寫了這部電影曠世流傳的配樂,還幫小說中男主角迷戀的曲子,改成現狀。原著小說裡的男主角之曲,是麥森私自喜愛的馬勒第十號交響曲Symphony No. 10 (Mahler),但是麥森是個奇幻作家,音樂品味詭異,完全無法配合電影的浪漫背景。不論是拉赫曼尼諾夫或者馬勒的曲子,都在電影發生時空1912年之後才完成,男主角跨越時空後,隨性哼出了尚未誕生的名曲,也是小說埋的時空悖論伏筆。
這部片一拍完,馬上被環球電影公司冷凍起來!因為當時剛好遇上好萊塢演員工會大罷工,劇中男女主角連參與影片上映行銷的機會都沒有。後來剛好一位洛杉磯有線電視公司老闆,偶然看到了這部僅在加拿大公映的電影海報,立刻買下版權在有線電視播放,一播之後不得了,這部片是靠著後來有線電視播放、VHS影帶販賣等等影音產品的推波助燃,才變成今日的經典。
李察麥森被拍成電影的佳作頗多,是位從1960年代就開始在B級片領域奮鬥的多產作家。著名的其他作品,還包括《The Omega Man》(由卻爾登希斯頓主演的舊版電影,威爾史密斯重拍版的《我是傳奇》)、史蒂芬史匹柏未成名之前,拍攝的第一部電視電影驚悚故事《Duel》(描寫一個倒楣鬼,被一輛如鬼魅般的連結拖車追殺的公路驚悚電影,這部電視電影的成功,讓史蒂分史匹柏有機會拍了他這輩子至今最佳作品《大白鯊》)、凱文貝肯主演、大衛柯普導演的《Stir of Echoes》(靈異駭客),內容則完美融合了催眠、陰陽眼、復仇等鬼片元素,是好萊塢難得看到、非翻拍亞洲片的西式靈異片)等等。
而李察麥森的頭號粉絲史蒂芬金呢?他第一本暢銷小說,在他讀八年級時在自己家裡地下室印刷四十本,一個上午在學校裡賣出三十六本,讓他賺了九塊美金、成了暢銷作家!他自己承認,這第一本暢銷書,內容完全抄襲李察麥森幫B級片大王羅傑柯曼(Roger Corman)導演的《Pit and the Pendulum》(陷阱與鐘擺)一片編寫的故事。
除了動漫《多啦a夢》、傳說《浦島太郎》之外,堪稱「穿越時光文創大國」的日本,也有許多優秀嚴謹的改良作品。就如爆紅的《JIN-仁-》(台譯:仁者俠醫/仁醫),更是一個模仿自半村良時光旅行結構的奇想作品。
原著由漫畫家村上紀香所創作,虛構的一位21世紀的外科醫生南方仁,在不明原因之下掉入時空漩渦,回到19世紀中期的「幕末時代」,現代醫生和幕末英雄坂本龍馬相遇,藉著這個點擴展到「是否要改變歷史?」的老問題上面。
由於漫畫非常受歡迎,所以轉化為電視劇,收視率也創下多項紀錄,當年是日劇的文藝復興時期,跟今日的萎靡不可同日而語。此劇劇情雖充滿奇想,但是現代醫術如何和幕末時代的「蘭醫」醫術交流、得到「蝴蝶效應」,關鍵的「盤尼西林」(青黴素)是否是改變日本歷史的關鍵,都讓人饒富興味。
更有趣的是,第二季長篇首集裡,將幕末著名的偉大學者佐久間象山,設定為「穿越時光者」,也讓人感到興味盎然。
眾所周知,佐久間象山是幕末「啟蒙導師」,幾乎以不可思議的「未來學」觀點,提出在當時讓人匪夷所思的先進思想,跨越科學、政治學、社會學、軍事學等領域,在指導著當時的日本往「開國之路」邁進。
《仁醫》從漫畫紅到電視劇集,是日本影視圈自從《戰國自衛隊》後,最受歡迎的穿越時代劇。
佐久間象山門下出了許多幕末豪傑,包括吉田松陰、勝海舟、坂本龍馬等人,都源出於佐久間象山。也由於他的思想過於前衛、離經叛道,所以在 53歲的壯年,就被著名的劍客河上彦齋刺殺在京都街頭。
日劇將「未來學大師」佐久間象山,設定為「小時候因為爬樹,偶爾掉入時光隧道,來到21世紀日本,雖然僅有短短的『時空旅行』,但是佐久間象山目睹了現代化日本的震撼,所以在回到幕末家鄉之後,發憤向上求學,依著幼年時的模糊記憶,摸索出日本的開國之道。」這個設定,浪漫到讓人回味不已。
而電視劇又以佐久間象山的死亡,引起一連串的時空「蝴蝶效應」,包括當時被視為絕症的「腳氣病」,都可因現代醫療概念而得到改變。圍繞著這個主題旋轉的,包括新門辰五郎(日本消防之父)、久坂玄端、 勝海舟、緒方洪庵(著名蘭醫學家)、西鄉隆盛、一橋慶喜(末代將軍)和新選組眾,甚至在史實上得了腳氣病而死的幕府第14代將軍德川家茂,都因這個小小的「蝴蝶效應」而對日本未來產生重大影響,此劇跨越時空邏輯的史詩感,是它深受歡迎的原因。
仁醫南方仁不斷地在劇中喃喃自語,自問「我這麼改變歷史,究竟是好是壞?老天究竟要藉著我的手,創造什麼樣的歷史?救人吧!」第二季電視劇在日本311震災後播出,因為情懷而創下高收視率,「仁醫現象」在這個世紀末各種天災疾病傳染的時代,帶給我們什麼樣的解讀訊息?人們為什麼會重新愛上詮釋「改變歷史」的幻想?這在社會學、群眾心理學甚至大眾俗文化中,都有許多讓人玩味的地方。
如果你有時光機,最想做什麼?改變歷史嗎?還是直接到未來去看看樂透開獎號碼到底是幾號?為自己製造一些「蝴蝶效應」!
※首圖( 圖片來源/小蜜蜂電報 )